&esp;&esp;楚氏贵女开棚施粥，我抢到一碗。

&esp;&esp;阿红抹了抹嘴，旁边的小癞子兴致勃勃道：

&esp;&esp;「听说北街又要砍头了！还是砍的前朝妖妃！你们看不看？」

&esp;&esp;阿红皱眉：「不看！砍头有啥好看的！要看你自个儿看去！」

&esp;&esp;我顿了顿，用力想了想，又想了想。

&esp;&esp;「阿红。」我慢慢道，「我想去看看。」

&esp;&esp;人头攒动。

&esp;&esp;母妃被士兵架着胳膊押在北街口，锈迹斑斑的铡刀对准她纤细的脖颈。

&esp;&esp;北街地上很脏，前些日子，皇姐皇兄他们的血也曾溅在上面。

&esp;&esp;「妖妃贼心不死，把前朝祸害亡了，又妄图迷惑圣上！」

&esp;&esp;「楚相以死进谏，求陛下诛杀此妖，以正乾坤。」

&esp;&esp;「幸而圣上有龙气傍身，破了她的妖法！」

&esp;&esp;「陛下圣明！」

&esp;&esp;「诛妖妃！正天命！」

&esp;&esp;「诛妖妃！正天命！」

&esp;&esp;母妃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，溅在我衣襟上，溅在我衣襟里挂着的香囊上。

&esp;&esp;人人庆贺诛妖大戏，人人高呼明君贤臣。

&esp;&esp;人人皆道妖孽已死，此后天下定能海清河晏，永享太平。

&esp;&esp;阿红见我面色不对，以为我被吓到，连忙道：

&esp;&esp;「别看了，咱们别看了……我都说了砍头没什么好看的……」

&esp;&esp;生怕暴露身份，我不敢哭，不敢流泪，不敢呜咽。

&esp;&esp;我没有母妃了，没有国了，也没有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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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后来据说，施粥的贵人受了乞丐的冲撞，都尉搜捕全城，有可疑的就地打杀。

&esp;&esp;但凡要命的乞丐，都一窝蜂地逃往城外。

&esp;&esp;流民里的老弱伤残在城门外墙根处躺了一排，蝇虫在伤口处徘徊不去。

&esp;&esp;其中有个健壮些的男人，发现我是个女娃，当众拽住我的头发，要欺辱我。

&esp;&esp;来扒拉好货的人牙子见了挣扎中的我，踹开那流民，一闷棍便把我抓去了。

&esp;&esp;南方红粉十里，青楼无数，是人牙子汇集之处。

&esp;&esp;运货南下途中，有些女孩儿病了伤了，人牙子也不给抓药，只把病歪歪的那些都扔在最下等的船舱里。

&esp;&esp;若是熬不住死了，便直接推下河去，省事干净。

&esp;&esp;船里被掳来的少女中，有个来历不凡的。

&esp;&esp;她是当今楚相的孙女，七皇子的未婚妻。

&esp;&esp;是施粥时被人牙子趁乱抓去的。

&esp;&esp;楚氏子弟联合漕帮在码头把守拦截，人牙子一干人等被抓，立地处决。

&esp;&esp;至于被拐来的女孩儿，要么交给当地官府，要么收进楚氏为奴。

&esp;&esp;我不愿为奴，谎称自己是被拐的世家女。

&esp;&esp;当地一名鳏夫，听闻我是读过书的世家女，不惜花了大价钱买通官府，强娶我为妻。

&esp;&esp;此人就是我后来的夫君，章璟。

&esp;&esp;一个衣冠禽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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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我睁开眼，往事尽散，眼前只余那哭哭啼啼的妾。

&esp;&esp;哭得可真难看。我想。

&esp;&esp;叫她阿娆，还不如叫她阿哭。

&esp;&esp;我浑浑噩噩这么多年，心志消磨，几次都险些被章璟打死，还以为此生报仇无望。

&esp;&esp;没想到，这个自称来自后世的娆娘，竟说我能为帝。

&esp;&esp;似我这般整日挨打、憔悴软弱的妇人，也能当皇帝吗？

&esp;&esp;她畏畏缩缩道：

&esp;&esp;「我、我历史学得不好，但我那个垃圾系统断电前真的跟我说过，要送我去女帝身边……」

&esp;&esp;我一颗心狂跳不止，仿佛哪位神仙给我降了一滴甘露，叫我百病全消。

&esp;&esp;我顿时觉得身上有力气了，被打破的头也没那么疼了。

&esp;&esp;我慢慢爬起来，端起药碗，把剩下的药一饮而尽，对她说道：

&esp;&esp;「给我拿点药材来。我说名字，你去找。」

&esp;&esp;阿娆拼命点头，飞快跑了出去。

&esp;&esp;我休养了几天，家里就堆积了几天的杂活。

&esp;&esp;娆娘做了一小半，累得直哼哼。

&esp;&esp;「累死我了，他又不缺钱，为什么不雇点人？非要老婆小妾干活？」

&esp;&esp;她瞪着眼睛，一副心智初开的模样。

&esp;&esp;我炮制着药材，漫不经心回道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