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在你手中，此剑难道一次便折？”
&esp;&esp;“你的前辈们曾在阴阳、五行之下溃败过不知多少次，但终究人定胜天。”
&esp;&esp;天剑能比拟阴阳五行，那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与之相比，也是无数次溃败，无数次磨砺，历经无数剑道先辈前赴后继，才达到如今的程度。
&esp;&esp;说到这里。
&esp;&esp;姜长生这才平淡的道：“你历代前辈，无不想要以‘乾坤’磨剑，奈何修乾坤一脉者，自千年以来，能修成宗师的，都不超过两手之数，他们想磨都无处去磨。”
&esp;&esp;“你同代之中能遇到此人，如今该希望的，是此人未来能更出色，能破玄关，乃至修成乾坤宗师……那样才不至于让你迈入洗髓后，便失去了能磨剑的对手。”
&esp;&esp;听到姜长生的话。
&esp;&esp;左千秋仿佛明白了什么，那有些黯淡的眸子中，重新泛起光亮。
&esp;&esp;是的。
&esp;&esp;他忽然明白了他和陈牧的差距在哪。
&esp;&esp;他一路横扫同阶，横行寒北道十一州，铸造无敌的剑意，但实际上他的无敌，仅仅只是一种假象，是以一次次战绩堆砌起来的，追求的是己身无敌。
&esp;&esp;但陈牧，之前那副态度，并非是有意伪装，也绝非是故意想要羞辱他，而是真的希望他的天剑能更强一些！
&esp;&esp;这才是真正内心无敌的武道意志！
&esp;&esp;已经不再追求自身之强，而是反过来，希望对手能够更强大，能够与自己相抗，而不是简简单单就败在自己手中，让自己了无意趣！
&esp;&esp;难怪。
&esp;&esp;他会输给陈牧，还输的那么轻易，输的那么惨烈。
&esp;&esp;两人之间的差距，都不仅仅是天剑和乾坤之间，而是内心意志就有着本质的差别！
&esp;&esp;“多谢师叔指点迷津，弟子明白了。”
&esp;&esp;左千秋缓缓挺直身体。
&esp;&esp;没错。
&esp;&esp;陈牧很强，那是好事，同代之中能有敌手，那才不会寂寞，反而是他落了下乘，不但实力不够，心态也不足，以至于都不能让陈牧尽兴。
&esp;&esp;天剑之路没有多强的玄关壁障，过往练成天剑的存在，也全部都跻身于宗师之上，反倒是现在，他该担心的是，自己未来修成宗师后，陈牧还能否跟得上，毕竟乾坤之难，亦为天下最难之路，修行者无数，修成者寥寥。
&esp;&esp;冥冥中。
&esp;&esp;左千秋觉得自己那有些黯淡的天剑剑意，悄然拂去尘埃，仿佛与历代天剑修行者，渐渐交融到一起，仿佛感受到了过去那一位位天剑宗师，想要与乾坤交锋却不可得的遗憾。
&esp;&esp;“明白就好。”
&esp;&esp;姜长生看着左千秋的眸子，感受到他的气息变化，知晓他已经是真正明白过来。
&esp;&esp;到底是时隔近百年才终于又现的天剑，论起心性，意志，悟性，的确都比他那不成器的弟子古弘要强了太多，古弘此次心剑又碎，但他先前已点拨过一次，这次不会再点，破而后立，立了又破，若实在是扶不起，那废了也就废了罢。
&esp;&esp;“走吧。”
&esp;&esp;姜长生又将目光掠过一眼云霓天峰，透过茫茫云海，看了一眼诸多天剑门弟子，以及古弘，最后又在陈牧的身上一扫略过，随后一挥衣袖，卷起左千秋，往云海深处而去。
&esp;&esp;而几乎就在他离开不久。
&esp;&esp;远处。
&esp;&esp;缭绕的云雾之中，一名披着玄袍的人影矗立，往姜长生离去的方向扫了一眼。
&esp;&esp;“姜长生……嘿，还真是傲气，弟子又一次被打废，左千秋也险些折剑，这都仍不将那陈牧放在眼里，不过他倒也的确有这个资格。”
&esp;&esp;玄机阁长老慕容宏微微摇头。
&esp;&esp;姜长生乃是如今寒北道十一州之地鼎鼎有名、最为年轻的剑道宗师，就算是在如今整个大宣天下，都有着威名，更是有极大可能迈入换血境的存在，对陈牧一个晚辈毫无兴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，毕竟纵然陈牧有惊世之能，未来能练成又一位‘乾坤宗师’，但那时的姜长生说不定已问鼎武道之巅，踏入换血，胸中有俯瞰云渺之意，自不会在乎。
&esp;&esp;但。
&esp;&esp;姜长生不在乎，他慕容宏却是稍微有些头疼。
&esp;&esp;“此子两年练成乾坤，悟性的确非同小可，如今能力抗玄天剑图，实力几近风云榜程度，未来纵是成不了宗师，也至少能进风云榜前十……而若是真能练成乾坤宗师，那可就麻烦的紧了。”
&esp;&esp;沉思了一会儿，他还是无声消失在云海之中。
&esp;&esp;如今的陈牧，再想刻意针对，代价太大，有些得不偿失，另外不说陈牧能否修成宗师，就算未来真能越过玄关，那也不是短时间内的事，毕竟现在的陈牧尚在五脏境，而现今寒北道的形势日日变化，谁又能知道十年之后会是怎样的格局。
&esp;&esp;大势之下，逆天而行皆是螳臂当车。
&esp;&esp;或许十年之后，镇北府已一统寒北道十一州，也未可知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云霓天峰。
&esp;&esp;上峰。
&esp;&esp;皑皑白雪之上，几道人影艰难的攀爬，直至登上一处岩壁后，纷纷停止下来。
&esp;&esp;“看来就到这里了。”
&esp;&esp;沈琳感受着来自天地间的压迫，已经令她有些呼吸不畅，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并摇头开口：“师兄可还能继续往上？”
&esp;&esp;“大概还能再往上一小段，但应当也到不了云霓天阶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