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先前解决不了,是因为先帝时还要倚重秦家,朝中多重臣;
&esp;&esp;到当今圣上年幼时,又急于先处理表层的问题,没空查他们这些始作俑者。
&esp;&esp;待到一切虚浮表象都撇开,要把这内里的烂芯儿挖出来,已是万事俱备,事情反而好办了。
&esp;&esp;对付这些在暗处动手动脚的鼠辈,最好的办法便是以绝对力量碾碎,再拉到太阳底下晒得热透干透,晒成一敲就碎作渣的程度。
&esp;&esp;都这种时候了,谁还和你们玩脑子!
&esp;&esp;开国时是立了功不错,可是要是觊觎圣人的位子,要抢先帝奠下的万世伟业之基础,那也就只好撕破脸了。
&esp;&esp;正路上站着几个人,披着旧官袍,抱着几根陈了年的笏板,神色不明。
&esp;&esp;乍一看去,倒是颇有气势,像昔年满朝重臣的模样;
&esp;&esp;可仔细一看,又都是年轻面孔,神态不阴不阳,带着些怨念盯着上门的人。
&esp;&esp;有打扮的工夫,没时间给官差开门是吧?
&esp;&esp;身无官职而衣着僭越,照样是大罪一桩!
&esp;&esp;一阵怒意涌上杨驻景心头,他引马上前,贴的极近,几乎让马蹄踏到人脸上去;
&esp;&esp;又龇起牙笑,低下头俯看人,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:
&esp;&esp;“不知家主是谁?”
&esp;&esp;“——罢了,也无所谓,本千户是个惫懒的,理不清这些;”
&esp;&esp;“但凡是能喘气的活物,统统押回去给帝师慢慢审好了!”
&esp;&esp;言罢,他颇为张狂地一回身,与周围人吩咐道:
&esp;&esp;“若有心思坏的,就捆结实了赌上嘴,勿要给他们自我了结的机会……”
&esp;&esp;“旁的我不管,有一个叫秦涬的,前些日子竟敢拦帝师的车驾,犯了天颜,尤其要好好伺候些。”
&esp;&esp;秦家领头那小辈忽然上前出声:
&esp;&esp;“在下即是秦涬。”
&esp;&esp;“杨将军威武得很,可是言行无据,还请先把圣旨取出一观。”
&esp;&esp;“秦家满门忠良,不知是有什么罪名,竟要覆了全家?!”
&esp;&esp;杨驻景心中冷笑。
&esp;&esp;这群人明知一点儿理不占,竟还敢多做无用纠缠,浪费他的时间,不知又藏了什么鬼心思。
&esp;&esp;不过无妨,他有的是时间耗着。
&esp;&esp;他不回话,在那人的脸上悠悠扫了几眼;
&esp;&esp;直到把人盯得心里发毛才嗤了一声,咧嘴笑起来;
&esp;&esp;握着马鞭的手一松一扬,划开一道炸耳的破空声,对方脸上就多了道横贯面颊的新鲜鞭痕。
&esp;&esp;穿鼻梁而过,皮肉向上下两侧狰狞翻卷而开,几乎露出白骨;
&esp;&esp;殷红鲜血顿时渗了出来,汩汩流下数道。
&esp;&esp;若非长短不一,倒有些像遮面的串珠细纱帘子。
&esp;&esp;可怜秦家人精心延续八百年血脉,代代都选的是才子美人通婚,将后代的容貌才能都积累下了许多天分;
&esp;&esp;能出来说话的,各个都是面容姣好过人的。
&esp;&esp;挨了杨小侯爷这一鞭子,算是彻底破了相,连往回救的可能都没了。
&esp;&esp;周围陆续有兵士穿过进入后堂,虽纪律严明不肯停留,多少也轻蔑笑上几声。
&esp;&esp;那秦涬倒也算是个硬骨头,捂着脸不语,连一声痛呼也没有发出;
&esp;&esp;只是额间渗出的冷汗,锁紧的眉头,多少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狼狈。
&esp;&esp;“在下与杨千户无仇无怨,何必如此羞辱与我……”
&esp;&esp;“无仇无怨?小爷我倒觉得,冤有头债有主,这是再合适不过的报应呢!”
&esp;&esp;杨驻景慢慢捋过鞭尾,搓着上面的血痕,心情慢慢好了起来。
&esp;&esp;前后四五次要害他性命,这一鞭子都是抽的轻了。
&esp;&esp;还不是因为答应了沈大人,要把人完整押回去……
&esp;&esp;“至于圣旨?何必看呢?”
&esp;&esp;“天子脚下,若真无凭无据,我难道还真敢这么闹不成?”
&esp;&esp;他看着秦涬愈发阴沉的表情,大笑起来;
&esp;&esp;虽这样说着,却还是从怀中取出黄澄澄一道卷轴,朝人甩开:
&esp;&esp;“看看这一长串罪名……真是不知,念的话要念到什么时候?我倒情可自己不识字了。”
&esp;&esp;“寻常人家想犯上一件都难,你们厉害,攒下这样多,今日才熬到一个清算。”
&esp;&esp;“’通敌叛国,泄露军机‘——单这一条,便够剥你们全家上下几十层皮!”
&esp;&esp;“还说什么’满门忠良‘?”
&esp;&esp;“呵呵,怕是全大楚的人,打皇城根儿底下开始排队,一直排到芙蓉洲那湖底,也轮不到你们称一声’忠良‘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