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石大勇激动地诶了一声，反射性地又想下跪。

&esp;&esp;蔡县令呵呵一笑，伸手拦住了：“不用跪，好好站着就是了。对了，我问你，你会不会种田？”

&esp;&esp;石大勇立刻挺直腰杆答道：“回大人，我自小就下地干活。一个人能种十几亩地。”

&esp;&esp;会种田肯干活的农夫好啊！

&esp;&esp;蔡县令的目光愈发慈祥：“我们郦县荒地多得是，你吃几日饱饭养养力气，到时候我让人送木犁和锄头来。粮种也由县衙来提供，你不用发愁。”

&esp;&esp;石大勇激动得直搓手：“不用等几日，我今日就能去干活。”

&esp;&esp;一旁的石母和石妻也道：“我们虽是女子，力气却不小，一样能下地。”

&esp;&esp;蔡县令笑道：“使不得，歇四五日再做事。”

&esp;&esp;大妮二妮两个瘦得快脱相的丫头，见蔡县令笑呵呵的，大着胆子插嘴：“县令大人，我们也能下地干活。”

&esp;&esp;蔡县令怜惜地看着两个黄毛丫头：“你们两个太瘦了，好好养一养，等有力气了，再帮着你们爹娘做些轻巧的活计。”

&esp;&esp;顿了顿，又对石大勇道：“再苦再难，也没抛下两个闺女，是个好样的！”

&esp;&esp;里正都能看出来的事，蔡县令自然早就心领神会了。昨日登记名单的时候，无一例外，都有老人孩子。

&esp;&esp;石大勇眼睛再次红了，低声道：“不瞒大人，逃荒路上，大家都饿得不成了。有的人卖儿卖女。实在没人买，又饿得厉害，就拿自家的孩子和别人家换……”

&esp;&esp;换过之后会怎么样？

&esp;&esp;石大勇说不下去，想到逃荒路途上见过的可怕情景，痛苦地流泪痛哭：“我不肯换女儿，我也不愿吃别人锅里的肉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当时就想过，一家人没活路，就齐整整地一起去黄泉。”

&esp;&esp;“逃荒路上，到处都能见到死人和白骨。好多人走着走着，就倒了下去，再也站不起来。大家实在没吃的，树根草皮都吃，还有吃观音土的，吃得肚子撑得老大，最后活活被撑死。”

&esp;&esp;“到后来，吃死人肉的也越来越多。有的人吃了没事，有的人吃了就死了。我饿急了的时候，也想过索性吃了算了。活着太难了，我们根本活不下去。要不是那一日偶然遇到了秦统领，我们一家五口早就都饿死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大人，朝廷为什么不救我们？”

&esp;&esp;蔡县令无法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。

&esp;&esp;朝堂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，在征粮救济百姓的关头都要争权夺利都要斗个不停。

&esp;&esp;边关那位左大将军，索要高额的军费。军费出户部的时候被截留，到兵部的时候又要少一些，还要送一部分去丞相府，最后才送去军中……

&esp;&esp;没有人真正在意受灾挨饿的可怜百姓。

&esp;&esp;石大勇一家的恸哭声，在耳边久久回响，令人心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