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来学测放榜，何芯纭上了自己的第一志愿。

但是那所学校在台北。

就像游胜昀预想的一样，他们即将开始谈远距离恋ai。

「学姐，行李都收好了吗？」何芯纭出发去台北的前两天，游胜昀打电话问。

「都差不多了，你明天会过来找我吗？」

「我後天会陪你去高铁站，明天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饭？」

游胜昀心里异常的平静。他以为他不能接受她离开他。

但当他从她口中得知她上了那间学校後，他的情绪却异常冷静，没有丝毫的波动。

只能接受。

他接受这个结果，但他不能接受的是，她从不主动和他提起这件事。

考学测前没提，填志愿时没提，面试时也没提，到最後放榜才愿意和他说。

他其实有点生气。

但他能怎麽样？生气能改变她将要离开他的事实吗？

「好，那我们明天一起吃晚餐。」何芯纭开心的结束通话。

因为成为大学新鲜人的兴奋感，导致她忽略了游胜昀的冷淡和异常。

「胜昀，你怎麽都不说话？」

隔天晚上，晚餐吃到一半时，何芯纭问。

刚刚她都在讲未来在大学想做的事情、想进的社团、想打工的地方。

「没事……只是你明天就要北上了，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麽。」抬起头，游胜昀说。

不知道该为你高兴，还是为了自己难过，抑或是为了你的不商量而生气。

「我们会好好的。即使不在同个城市，我们也还是会好好的。」何芯纭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着他。

「嗯，我也相信。」也只能相信。

「胜昀，我想送你一样东西。」

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袋子，何芯纭递给了他。

袋子里是一个小盒子，游胜昀打了开来。

里面放着一支黑se手表。

「学姐，你怎麽……」语未落，游胜昀就被她制止了。

「之前收到你送的戒指我真的很开心，所以买了它送你。希望它能代替我陪在你身边，陪你度过准备学测的时期。就当作是护身符！」何芯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。

这是她第一次送东西给男生。为了选礼物，她做了很多功课，问了很多人的意见，甚至把高中三年的奖学金都拿出来用了，很希望他会喜欢。

「谢谢你。」游胜昀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，马上将手表戴上。

何芯纭看到之後很满意。

两人之间气氛和谐地结束了何芯纭出发前最後一场约会。

「学姐。」高铁站上，游胜昀又再次叫住了她。

「嗯？」进入月台前，她回头。

「不要忘记我。」

我在这。

我在这，等你回来。

「胜昀，芯纭出了车祸。」

11月的某个夜晚，游胜昀接到了芯纭大学直属学长－林向yan的电话。

他认识她身边的所有人，她的大学朋友也都知道他的存在。

他们之间的距离，使他必须以这样的方式去了解她的新生活。

让他觉得自己还在她身边。

那天晚上他刚从补习班出来，准备搭公车回家。

得知消息的当下，他脑子一片空白。

「学长……那她现在状况怎麽样？你能先替我照顾她吗？」紧咬下唇，游胜昀缓缓说出口。

她最难受的时候，他没办法陪在她身边。

他早知道远距离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，只是……他没想到居然来的这麽快。

「先回家吧。」然後，再看要怎麽办。

游胜昀叹了一口气，对即将来的公车招手。

在台北的某间医院，何芯纭躺在床上，左手和右脚都上了石膏。

「胜昀……」眨了眨眼，何芯纭喃喃说道。

此时林向yan推开门走了进来，看到自己的学妹这样心里也是百般不舍。

「我刚刚打给胜昀了，依他的个x应该很快就会联络你。你就放心吧！在你出院前我和子晴还有你大三大四的学姐都会轮流来照顾你。」

徐子晴是林向yan的nv朋友，和何芯纭的感情也不错。

「那就拜托学长学姐们了……」无力的道谢後，何芯纭的意识渐渐地开始模糊……

星期五早晨，何芯纭出车祸的第三天，游胜昀来到了她住的医院。

他到病房的时候，何芯纭还在睡。

前几天都只是通一下下电话，何芯纭都很快就挂断了，原本想再几天才上台北，最後他还是因为不放心，赶紧买票坐车上来。

看着她的伤势，他有点想哭。

「是对方撞上来的。芯纭当时在骑车，来不及闪就被对方撞到对街。她的左手和右脚都骨折，还有轻微的脑震荡。」

徐子晴拿着两人份的早餐走进来，看到游胜昀便开口说。

「这阵子谢谢你和学长……我人在台中根本帮不上什麽忙。」

「既然专程来了，就好好陪陪她吧！我就先走了。」徐子晴说完，将早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。转身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。

游胜昀走到床边，不舍地抚着她的发丝。

「抱歉……」

要是有勇气阻止你离开台中就好了，这样我根本无法即时保护你啊……

「你在g嘛？居然翘掉了模拟考！」游胜昀走出病房。接起电话，那头就传来李澄气愤的质问。

「我在台北。」

「你……果然是去找学姐了，要赶快回来啊！」

「知道，我马上回去。」语毕，游胜昀挂断电话。

「胜昀？你怎麽过来了！」一进入病房，何芯纭看到他之後惊讶的问。

游胜昀走了过去，00她的头。「你醒啦？」

「……你这次来，什麽时候会回去？」抓住他的手，何芯纭有点不舍的说。

她很珍惜和他相处的时间。

「抱歉……我会搭晚上的高铁回台中。」他今天到底说了几次抱歉了？他叹气。

「是嘛……」何芯纭低下头。远距离明明是她选择的，但为什麽她会觉得如此寂寞？

「我会在这里陪你到那时的，你以後要乖乖接受治疗喔。」他露出微笑，试图让她安心。

「以後你不是也会陪着我吗？g嘛说的好像我们会分手一样。」她有些不悦道。

你的未来何时有我过了？

胜只是笑着00她的头。

一个月後－

「你在包什麽？」

学校，李澄问着正在忙着包东西的游胜昀问。

「她送的手表。我放学後要冲去邮局。」游胜昀说。

「……你，真的决定就这样了？」李澄惊讶的问。

他实在无法想像游胜昀会主动提分手，毕竟在他和何芯昀分开两地以来，都是他主动去找何芯纭b较多。

「嗯。」他坚决。

再不分开，他怕自己会因为强烈的占有慾和不安全感毁了何芯纭，甚至是他自己。

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这样下去了。

他像在被医生宣告无药可救之前，因为提前意识到真相，自暴自弃而以毒攻毒的病人。

三天前－

「胜昀明天连假我会回台中喔！想跟你一起吃个饭……」何芯纭在电话中兴致b0b0的说。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他打断。

「学姐，我们分手吧。」他冷漠的说。像是冷水泼在火上一样，浇熄了她的热情。

「……什、什麽？」她有听错吗？在她出车祸那段时间几乎每个礼拜都特意北上找她的人，现在真的在跟她提分手？

「抱歉，我累了。」

「你在说什麽，我们好不容易撑过—」语气颤抖，游胜昀猜她哭了。

「我们真的有撑过来吗？学姐，从你拒绝和我说你志愿时我们之间就出了问题了。你强迫我接受这个结果，不是吗？」他忍着因为心疼她而变得糟糕的心情，苦笑道。憋了这麽久终於能说出来了。

「……」她没说话，握在手中的手机险些掉落。

「你的未来从来就没有我，和我们。」

「就这样，我们不要再联络了。」

语毕，对面传来嘟嘟声。

何芯纭在宿舍里独自放声大哭。

游胜昀则是在通话结束的当下，眼泪从颊上滑落，嘴唇颤抖着。

他刚才如果不立刻挂断电话，可能就会因为心疼她而说出反悔之类的话。

後来那个连假，何芯纭失去和游胜昀一切的联系。

「李澄，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胜昀家在哪？」

这句话脱口而出时，何芯纭才发现自己原来这麽不了解胜。

他陪她走过无数次同样的街口，而她却连一次都没去过他家。

「学姐，你就别再找他了。」李澄冷淡的说。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难过，即使他深知游胜昀还是喜欢着她。

嘟嘟嘟—

这下她真的失去他了。

後来，她也有在他的学校门口等他，但换来的都是冷漠的眼神和话语。

之前总是被他温柔注视的她，真的无法想像两者是同一个人。

游胜昀的ai就像那袋面粉，白的纯洁、真诚。

在洒出的那瞬倾尽所有，染在了何芯纭的心上。

可现在那份ai覆上了一片尘，掩盖了他真正的心。

而那片尘，是何芯纭亲手，一点一点堆积而成的。

十年後—

「学长！！！这是1039房病人的资料。」一个个头小，穿着白袍的nv生跑了过来，赶在电梯关门前将手上的资料递给男人。

「谢了小嬿。但其实你可以等下吃饭时再拿来的。这资料并不急。这样你不是又要坐电梯坐回楼上了吗？」游胜昀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明明很聪明但却有点傻的学妹说。

「学长我知道你把病人的资料都熟记了，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看一下吧！」

「是是是……赶快回去工作啊。」0了0她的头，游胜昀走出了电梯。

廖嬿以同样的动作，偷偷碰了一下刚刚被触0的头。脸微红。

但想到他手上的戒指，廖嬿的心不禁ch0u动了一下。

「明明没结婚g嘛总是戴着和初恋的对戒啊……」她嘀咕。

碰！出电梯时，廖嬿撞上了一个咖啡se长发的nv子。

「抱歉……这还你。」廖嬿将掉在地上的东西还她，却瞥见了她的手。

「没关系。」何芯纭轻声说道。

那、那不是和学长一样的戒指吗？

廖嬿瞪大眼睛望着何芯纭离开的背影。

後来他学测并没有考好，所以转战指考，所幸顺利考上了最好的医学系。

大学读完後他在医院实习了几年，後来慢慢爬成了肝胆肠胃科的科长。

他和她後来真的就都没再见过，但他还是悄悄的在心里为她留了一个位置。

年少时的恋ai，也许青涩，也许昙花一现。

但却是深刻的。

至少对游胜昀来说，他至今都无法忘记何芯纭。

巡视病房时，李澄刚好也在旁边。

李澄现在是这家医院的住院医师。

「你当年只还了她手表，戒指却没扔掉，你是不是不想忘记她？」李澄看着他的手忍不住问。

「只是想戴着防桃花，直到遇见对的人。」他其实没说谎，只是怕了。

不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，他就谁也不要辜负。

刷—

拉开帘子，正闭着眼熟睡的男子旁边坐了一个nv人。

「你……」看清楚她的面容後，李澄惊呼。

「胜纭！」何芯纭站了起来。

「你……难道他是你哥哥？」游胜昀指着病床上的人问，毕竟同姓，而且看起来年纪b较大。

「嗯。胜昀，能单独谈谈吗？」何芯纭忐忑地问。

「抱歉……我—」他想拒绝，低头注视着地板。

「你就去吧！」李澄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顶楼。

「……我们还有机会吗？」看着他手上的戒指，何芯纭问。

「抱歉，现在对我来说你只是初恋。」良久，游胜昀深呼x1了一口气候说。

「我对你而言，真的只剩初恋这个词来解释吗？」她问。游胜昀看见眼角闪着泪光的她，心中一紧。

「学姐，我们再在一起，结果还是会和当年一样。只要我们之间还有那件事存在，我不可能再跟你交往。」他斩钉截铁的说，口气坚决。

「我当年……以为如果只要跟你说我想去台北读书，你就会和我提分手。所以……我想如果不告诉你的话，在我走以前我们都还能在一起。」

说到底，她就是不信任他。

「学姐，你真傻。」他无奈的轻笑，抱住了她。

「我想我其实是在等你吧！才会这些年都维持单身。」

他找不到其他的言语来解释空白的这些年。

「胜昀，这次换我主动走向你。我不会再让你当方面付出了。」头抵在他的肩膀上，何芯纭笑着说。

何芯纭花了十年回忆这段昙花一现的初恋。

游胜昀用了十年等到主动的何芯纭。

《面粉》【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