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现在是丕州第一谋士了,怎么?想把这位置让出去了?”宇文霁抬手把吕墨襟下巴抬起来了,对着他笑。
吕墨襟的脸鼓了一下,又憋回去了:“不想让,可为了你好,为了丕州好,我应该让。毕竟我这种又没名声,年纪还小,能力又不足的谋士,本来就不该占着茅坑不拉屎。”
自暴自弃的俚语都出来了。
“墨墨,父亲曾问过我将来要怎么办,我说——高筑墙广积粮,缓称……那个啥。我才十二,呃,勉强算十三了。我们不着急,甚至十年都不动也无妨。我们可以慢慢地经营丕、栖、淘、遂四州之地,给百姓安稳的生活,让孩子健康地长大。发展农业和工业,建立忠诚于我的军队和官员。没有世家子也无妨,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建小学堂吗?我们养自己的谋士。”
吕墨襟看向宇文霁,宇文霁跟他点了点头:“对吧?咱们稳扎稳打。不要外人。”
吕墨襟有些茫然:对啊,大趾主公他还不到十五啊……我干嘛这么着急啊?
宇文霁放了抬他下巴的手,对着吕墨襟笑。他方才其实也被吕墨襟说得有点着急,然后看着瘦瘦小小的吕墨襟,恍然意识到,他们俩都还不大。
“我……我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。”吕墨襟眨了眨眼睛。
让他不安,焦躁的劣势,瞬间都消失了。
目前大景的各处山头,宇文霁之外,年纪最小的是陆清月,可他也三十六了。普通人这年纪是高寿,当权者而立之年才是当打的时候。
宇文霁的年纪,他还是个“幼主”啊。
吕墨襟在心里计较了一番,正经与宇文霁展开竞争的,还真的更可能是他们的孙子辈。如今这局面,没一个有人主之相的。少说要十年左右,才能养出几个大势力来。
恰恰是十年后,宇文霁才“刚刚”开始他的当打之年。
吕墨襟看了一眼宇文霁——宇文霁至少还能长六年,即便成年后,他也只是不长个子了,但块头依旧能增加。
他忍不住抿起了嘴唇,突然就没有忧愁,只想笑了。
虽然他日后骑马困难,丧失了一部分机动性,但野战的情况下正面对敌,他想败,除非是站着不动,任由对方杀。
对其他势力来说,幼主是弱点。可这恰恰是宇文霁最大的优势,他是个除了真实年纪,看不出半点幼的幼主。且他没有多数幼主都有的弱点——急躁,急于建功立业,证明自己,他很有耐心。
呃……打仗时除外。
“大王战时喜爱先发制人,以奇兵制胜,日常时,却沉稳可靠得很。”吕墨襟歪头看着宇文霁,“那咱们……就以五年为期,后发制人!”
以目前的情况,不需要十年,五年就能给丕州培养出一批只适应丕州情况的底层官员。再有五年,如今的孩子都成长起来了,丕州可用之人将会爆发式成长,他们可以稳步蚕食,确实无须外人。
前世死亡的威胁,已经把宇文霁打磨得充满了耐心。在这点上,真少年的吕墨襟反而要差了一些。
“好!”宇文霁伸出了手。
吕墨襟知道他这是击掌为誓,笑得露出小白牙,也抬起手来,只听“啪!”的一声,吕墨襟眼睛红了。
“墨墨怎么了?”
吕墨襟抿着嘴唇,憋着眼泪,道:“没事儿。”手疼,这一巴掌仿佛拍到了铁板上……
宇文霁却意识到了,赶紧把吕墨襟的手拉过来,给他捏手。吕墨襟耳朵都红了:“我没这么娇惯。”
“嗯,是我太糙了。”
“……”
这边两个少年人决定稳扎稳打,苟住发展,另外一边的老狐狸们,反而坐不住了。
局势靡乱的速度太快了,他们还是不看好平王。宇文霁确实善战,可丕州施政一塌糊涂,他设督亭司,又有重建军功爵暴政之意,败亡早定。
但是,世家们现在还真的需要亿点来自平王的帮助,否则困在当地,拖家带口的很难离开。具体到孙家,他们若是不在本地出仕,却先一步在外头的主公身边打出了名声,就怕这残暴的小平王,拿孙家的本家发泄怒气。所以,他们还是需要在小平王身边安插下人手的。
对,吕墨襟说对了。他们不来,就是等宇文霁自己送呢。
孙家于仕林声望算是魁首,小平王登门是应该的。可谁想到,这个孩子如此傲慢,他身边看来也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,一个有用的谋士都没有。也不劝他登门。
听蝉先生孙惊蛰少有的皱着眉。
如今大景南北,能叫出名头的诸侯,两只手都数不过来,至于叫不出名头的,简直难以计数了。